瞪眼護士依照蘇禾給的單子，頂著中藥房一群老頭老太太疑惑的目光，硬著頭皮推了一小推車藥材回來，全都搬到了蘇禾所在的專家診室。

蘇禾點了一下藥材，見所有藥材都齊全，並沒有缺下漏下的地方，便伸手從裏面挑揀出幾小包藥材來，隨手丟給那瞪眼護士，道：“值班的時候如果再犯困，就把這幾樣藥材混在一起泡點水喝，一杯提神醒腦。當然，臨睡前就不要喝了。”

那瞪眼護士驚訝地看著蘇禾，一張臉上寫滿了‘我不相信’。

“蘇醫生，這是真的嗎？”那瞪眼護士驚喜地問。

她聽急診科的小郭醫生說這位專家來頭大的很，事實上她昨天也確實聽到這位專家訓斥跟她一塊來的實習生了，本以為是一個冷面無情的人，沒想到這麽體貼！

瞪眼護士心中無比感動。

蘇禾挑了挑眉，一語戳破瞪眼護士心中幻想出來的美夢，“接下來的幾天裏，醫院需要接診的病人肯定越來越多，哪能給你值班時打盹的機會？好好喝，喝精神了認真幹活，那幾小包夠你喝一個月了。”

瞪眼護士：“？？？”

蘇禾沒有再理會一臉問號的瞪眼護士，忙著挑揀藥材的她連頭都沒有擡一下，“還傻楞著幹什麽？趕緊回去交接班，然後逮著時間補覺去啊，不然以後想睡都沒時間睡了。出去的時候記得幫我把門帶上……算了算了，為了避免有人打擾，我還是直接反鎖了吧。”

放下手裏的藥材，蘇禾扯下一張處方紙，提筆在上面惡趣味地寫下兩行大字——‘坐診專家不在，沒準啥時候來！”

蘇禾見那瞪眼護士還傻不楞登地杵在地上，索性將那張處方紙交到了瞪眼護士的手上，叮囑道：“一會兒記得幫我把這張紙貼在門上，記得要字跡朝外，用醫用橡膠貼就行。”

瞪眼護士手裏拿著蘇禾教給她的處方紙，看了一眼，而後目瞪口呆。

“蘇醫生，您可是專家，這麽皮真的好嗎？”

這話瞪眼護士自然是不敢問出口的，她懷裏揣著幾包中藥材和那張紙，出門的時候順手幫蘇禾把診室的門給帶了上。

蘇禾將藥材分揀出來，給韓晉配藥所需的藥材放在一邊，用來止血鎮痛的藥材放在一邊，清熱解毒的藥材再放到一邊，最後剩下的就是一些固本培元，補足元氣的藥材。

將門反鎖上，蘇禾將分好類的藥材掂起來丟進隨身玄界去，繼續趴在桌子上準備教案。

眼看著時間快到八點，蘇禾趕緊將東西收拾起來，匆匆往幹部特護病房那邊走，鼎鍋內煉制好的藥丸也已經被她收進了一個裝過葡萄糖的空玻璃瓶裏。

蘇禾到病房時，韓晉已經醒了，正坐在病床上吃飯。

見蘇禾進來，骨瘦嶙峋的韓晉立馬來了精神，連吃飯都顧不上了，他將飯勺丟到一邊，差使病房裏的一個學生模樣的青年，“陳浩，把我當你帶來的東西拿出來給蘇小友看看。”

陳浩是韓晉的學生，本科與研究生都是在清大念的，研究生畢業之後就去了韓晉所在的研究所，如今已經能夠獨立承擔科研任務了。

陳浩將放在墻角的背包拿起來放在凳子上，從書包裏掏出一本約莫有中華大字典那麽厚的材料來，鄭重地交到了蘇禾手中，“蘇教授，這裏面有我們遇到的所有問題以及現在嘗試過的全部解決辦法，你先看看……”

蘇禾接過那個大部頭來，將她制好的藥丸交給陳浩，叮囑道：“早八點、晚八點各服用一粒，藥量很多，往後就長期服用著吧，對韓老的身子有好處。如果這藥不夠了，那就去找我，我再給配制一些。”

韓浩謙恭地接下藥，轉身將藥瓶放到韓晉病床旁邊的桌子上，低聲同韓晉說，“老師，我去打些熱水回來。”

韓晉點頭，目光卻一直都落在蘇禾身上。

蘇禾找了一個凳子坐下，將那本大部頭擺在腿上攤開，一行一行地掃了過去，目光最終落在被陳浩用紅色筆標註出來的地方，她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筆來，又從書包裏翻出一個教案本，低頭開始演算。

困擾住韓晉等人的是第一個問題屬於熱力學的範疇，發動機在運轉過程中勢必會產生熱量，當熱量積聚到一定程度後，過高的溫度就會對機器造成一定的損害，從而影響到機器的壽命，甚至嚴重的話，還會導致機器被直接燒毀。

國際上慣用的解決方法是流體降溫，將儲熱量高、比熱容大的流體介質灌註進入主要發熱區，通過不斷地循環冷卻降溫來延長機器壽命，可是這樣的方法很明顯不能滿足越來越高的遠距離飛行需求，更不能滿足發動機的性能拓展需求。

第二個問題是發動機的改進問題，這大部頭裏有一部分圖紙就是蘇禾當初在火車上看到的，不過這裏僅僅摘了一小部分核心零件出來，旁邊用紅筆標註著‘性能間歇性失靈’七個字。

第三個問題是發動機的停轉拋錨問題。

第四個問題是發動機的空轉發熱問題。

……

蘇禾皺著眉頭翻了六七個問題，大概有三四十頁，她見問題這麽瑣碎，眉頭擰成了一個大圪垯，她將看過的部分倒了回去，直接翻到目錄上，疑聲問，“韓老，這問題應該不是你們剛遇到的吧！我看這些問題都屬於歷史遺留問題，難不成你想要通過小修小補的方式拼出一個全新的、性能更高的發動機來？”

說起‘小修小補’，韓晉臉上出現了一絲難為情。

“哎，我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國內的發動機研究本身就起步得晚，現在那些資本主義國家都對我們進行科技封鎖，咱們的科技工作人員連國外的研究進度走到哪裏都不知道，只能靠著二十年前蘇聯老大哥接濟過來的技術摸著石頭過河。雖然無法做到技術上的革新，但好歹這發動機的性能一點一點提升了，我們也不算做了無用功。”

“可如果國際上的發動機技術已經做了革新呢？舉個簡單的例子，我們現在的情況就等於是國外的人已經燒上了煤，而我們的科技工作者還在苦心孤詣地研究燒什麽樣的木柴更好更方便……這樣的差距，是通過努力，通過摸著石頭過河就能找彌補的嗎？這不是，也不行。”

蘇禾將大部頭合上，站起身來，“韓老，如果你想要的發動機就是這個，那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月內將這些問題裏面我力所能及的問題全都解決掉，但是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這樣一點一點地摸索著前進不但不會找到出路，還會走上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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